第114章 远远不够-《王国血脉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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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卫队长恭敬地道:
    “然却合您所需。”
    凯瑟尔王冷冷盯着他的卫队长,眸中怒意翻滚。
    合您所需。
    泰尔斯默默地看着艾德里安与国王的对峙。
    共进晚餐。
    他突然理解对方在做什么了。
    但是,但是这有什么用呢。
    他在复兴宫里的战斗……
    十秒的沉默。
    凯瑟尔王没有回答,但他眼中的怒意慢慢消减。
    “是基尔伯特,是他求你来缓颊的?”
    艾德里安抬起头,先是一头雾水,随即恍然大悟:
    “什么?噢,陛下,如果您要传唤卡索伯爵,我这就……”
    凯瑟尔王呼出一口气,略见无奈和厌烦。
    “够了,滚吧。”
    国王不耐烦地甩手:
    “我给你五分钟,回来带他走。”
    艾德里安勋爵点点头,顺从服气:
    “如您所愿。”
    可是卫队长的脚步随即一滞:
    “但是在外人看来,殿下在这儿安心用完餐,叙完话,再随我离开,至少也要……”
    艾德里安为难地道:
    “一刻钟吧?”
    一刻钟?
    国王和泰尔斯齐齐愣了一秒。
    当啷!
    下一秒,再也受不了的凯瑟尔王一掌打翻酒杯,怒视艾德里安:“艾德——”
    “遵命陛下!”
    艾德里安勋爵鞠了一躬,赶在国王之前极速回话:
    “那就一刻钟!”
    说完话,不等国王回应,艾德里安转身即走,行到半途却脚步一顿。
    “抱歉,殿下,但我必须要拿走您的刀叉。”
    卫队长走到泰尔斯身边,看了怔然的王子一眼,抱歉地收走餐盘旁的刀叉:
    “相信汤匙够用了——要知道,远东人只用两根细木棍也能吃饭。”
    泰尔斯表情复杂地看着卫队长。
    “谢谢你,勋爵。”他嘶哑地道。
    谢谢你和基尔伯特,为我争取来的……
    一刻钟。
    但是事已至此。
    他……还能做什么呢?
    “不客气,殿下,”艾德里安笑着掂掂手里的刀叉:
    “顺便一句,您那柄剑确实挺重,搁手里,还真不好拿。”
    泰尔斯苦笑一声,丝毫不理会对面表情几乎冻成冰块的国王。
    “那不是我的,是卡拉比扬……”
    可艾德里安没有让他说下去,而是自顾自地道:
    “但是我们找到它的剑鞘后,就方便多了。”
    王室卫队的卫队长意味悠长地点点头:
    “毕竟嘛,古来刀剑……”
    “难逃其鞘。”
    难逃其鞘。
    下一秒,泰尔斯倏然抬头!
    “什么?”
    他讶异地看着艾德里安。
    艾德里安勋爵微微一笑,眨了眨眼睛,旋即抽身离去,在大门开合间迈出巴拉德室。
    泰尔斯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。
    托蒙德·马略斯。
    你这个狗娘养的守望人、我最讨厌的亲卫队长。
    不是正被掌旗翼审问,自顾不暇了吗?
    还有空来管我的事?
    泰尔斯捏紧了拳头。
    大门关闭。
    室内恢复了寂静。
    “看来你很受欢迎。”国王望着大门,若有所思。
    “而这让你不安?”泰尔斯深吸一口气,回到现实,看向自己的父亲。
    国王冷哼一声。
    “吃吧,”凯瑟尔王毫不在意地抓起刀叉:
    “除非你想饿着遭鞭子,那滋味不好受。”
    泰尔斯抓起汤匙,望着自己的汤碗。
    他无法与国王对敌。
    他不能变成另一把剑。
    就像圣殿与帝风,它们形成的根源,从根本上决定了它们势必彼此相争,水火不容。
    任何一者,都不会轻易向对方低头。
    而他,泰尔斯望着碗里自己的倒影。
    所以,他不能拿着法肯豪兹给的筹码,到凯瑟尔王面前谈条件。
    他不能握着西荒人送的剑,向复兴宫邀功。
    那行不通。
    泰尔斯捏紧手上的汤匙,轻皱眉头。
    不够。
    他付出得还不够。
    不够。
    远远不够。
    狱河之罪汹涌而来,漫上他的大脑,却让他思考得更加清楚。
    他要付出更多。
    更多。
    【古来刀剑,难逃其鞘。
    封藏千刃,彼之谓邪。】
    泰尔斯望着默默用餐的凯瑟尔王,慢慢出神,渐渐明悟。
    你做好了准备吗?
    心底深处,一个声音小小地提醒他:
    泰尔斯?
    下一秒,王子倏然抬头!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    泰尔斯定定地望向凯瑟尔王,语气平稳,波澜不惊:
    “我知道艾莫雷的事情瞒不过你。”
    “只要我还想着拿它来当筹码,就瞒不过你,更说不服你。”
    可泰尔斯语气一转:
    “然而你不会成功的,即使你有那个孤女在手。”
    “但既非出于法肯豪兹不会妥协,也不是因为你手段不足。”
    凯瑟尔五世不言不语,只是自顾自低头用餐。
    泰尔斯深吸一口气,他的下一句话既对国王,也是对自己说:
    “而是因为:这是注定的。”
    回应他的,是国王的冷酷哼声。
    但泰尔斯没有气馁,也没有不耐,他一汤匙捅穿一截看上去像香肠的玩意儿:
    “陛下,我刚刚想明白了一件事。”
    “那就是,有‘沙王’也好,没‘沙王’也罢,你想集权也好,扩军也罢,改革也好,富国也罢,无论再过多少年,你都注定了——满盘皆输。”
    长桌对面,正在切肉的凯瑟尔王餐刀一顿。
    王子表情不变,继续专心地对付自己的餐盘:
    “提醒我一下:‘沙王’是怎么失败的?”
    “从愿景、目的到设想,从计划、准备到执行,它宏大精密顺理成章,却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,被迫退而求次,弃牌止损,少输当赢。”
    “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?”
    国王没有回答,但他慢慢地抬起眼神,望向泰尔斯。
    “是御前会议互拖后腿?王国秘科败事有余?常备军急功近利?传说之翼目光短浅?西荒诸侯精明警惕?还是荒漠势力桀骜不驯,不配合你的演出?”
    王子轻笑着撕扯了一口香肠,却根本吃不出味道:
    “还是说,其实这里头没人有问题,又或者,人人都有问题?”
    凯瑟尔王没有动弹,唯有目光钉死在泰尔斯身上。
    “等等,”泰尔斯眯起眼睛:
    “你不会真觉得,那是我的错吧?”
    国王仍旧没有回应。
    但泰尔斯也不指望对方能回答。
    “不……”
    少年哼哼一笑:
    “事实是:就算‘沙王’处处顺利,人人尽职尽责……”
    第二王子眼神一厉:
    “它亦注定不会成功。”
    “因为它有一个环节,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。”
    泰尔斯完全放弃了餐桌礼仪,一边咀嚼,一边用汤匙遥指凯瑟尔王:
    “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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